上帝说，慢下来
棠又跑了趟学校，有个体检报告通知书要签字。昨晚开家长会，我们没参加。
他顺便去拍了阳班教室的照片。中间那列第三排有个座位，是空的。接下来的三个月，阳阳将无缘再坐在那儿。
他和班主任，及语文周老师也谈了谈情况。周老师真诚善良，给了阳不少嘉许和鼓励，说不是拔尖儿的孩子，但品格好，听话，对休学的决定，也表示支持和理解。
他爹倍感欣慰，并感动。因为老师的评价里说，品格好。
接着整理备忘录里的东西。
一个超级不适应手机打字的人，居然在备忘录里敲了两万多字。整理过来，继续，紫旭棠的春日时光，紫旭棠的流年之爱。
还是电脑用着方便啊。
星期二第七天。脆弱
医院，发现车特别多，原来今天有高中孩子体检。祝福他们，顺顺利利到高考。
大夫又来问做不做支具。发现这个他倒很积极，平常总不见。
三口人正在厕所“粪”斗。都累得不轻。伤在膝盖，一条大腿直通通的，总得有人蹲下抱着——人家抱佛脚，咱们抱阳腿。
大便开始不通畅了，天天不动弹，难免。
一用力腿就疼，那也得使劲啊！
“给妈妈勇敢点！”
嘿，拉大便都需要勇敢的时候，你就晓得平常的珍贵了。
唉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下午来人做支具，量尺寸。不是可调节的吗，量什么？价格据说一千五左右，到时看看可不可以划划价，京东商城某医疗器械店才四百。这样的落差，既不正常，也正常。但是真心不敢自己上网买，医院心才安。
这个月，第几次说这话了？钱去人安乐？
十点，被叫去签字。不做手术的后果承担。一目十行，触目惊心。
回病房发现刚侧着身的小子，自己回正了。这动作之前他自己完成不了。真是那回事，没人在，软弱给谁看。
刚坐下，爸电话又来了，又问结费的事。唉，都说了交给双去办了。又问我在做什么，无语。这事还瞒着他们。这些天忘了打电话去问候，他们是不是有点起疑？
量支具的人来了。医院的厂子，看着是比网上看的更靠谱些，好像个空心的“假肢”，可以把整条腿放进去。膝盖处有调节度数的旋钮，这个时候的阳阳，只能0度，也就是说，一点弯不能打。
支具最大的用途其实是为了将来的复健，一个月后检查若是韧带修复了，就可以一点一点调节度数，20度，30度，练习打弯。练到90度自如，估计得半年。
预计周四做好送来。
做完支具，主治大夫又不见了，值班的也不知是哪位，总之来了个大夫，还挺挺委屈，说他是帮忙。唉，好不容易裹好石膏。
量支具的时候，又是拆石膏，又是抱腿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，小子不叫苦不叫疼，默默忍受。人家走了，小子叫疼越来越频繁，除了腿，腰，肩膀，胳膊，连脚踝都因为和石膏边缘相磨而疼。
换了硬些的棕麻垫子，缓解了腰酸，尾椎骨又磨的得有些受不了。
不看手机背诗的时候，更是各种痛苦给你看。
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，都只跟爱他的人展示脆弱和蛮横的一面。虽然明白这个道理，也会气他。因为，偶尔，我也想脆弱。
心下焦躁，加上生理期身体不适，真有气馁的感觉。这个样子，何时能上课堂。
给了小子几句重话，小子哭了。看他哭，又心软，也想哭。
晚上，大姑来。又提中考学习怎么办，将来上不了大学工作怎么办，诸如此类。听得我头疼，胃难受，心情低迷。阳不懂，说啥也不往心里去，没有心理压力，我不行啊，本来努力在调适了，还是如此不堪一击。唉。
大姑老姑都说让别人替换我俩一天半天的，坚决摇头。真的不放心别人来陪护。刚又粪斗，没出来，但人可是折腾一个够。只有做父母的，才能无怨无尤，而且，孩子也只有在父母面前才没有顾忌。
6床7床都空了，三人病房成了豪华家庭间，索性今晚我也不回家了，三口人团聚一晚。
别样的团聚。但并没什么其乐融融的聊天说笑，都躺下早早休息了。
睡前，我说就差一台电视，跟住宾馆一样了。
他说：二百五。
几天里唯一的调侃。好想念那些没心没肺的逗嘴笑闹。
星期三第八天。琐碎
今日大风，沙尘漫天。
昨晚睡得死，除了12点那次我帮阳侧的身，后来都是他爹。
早晨粪斗成功。在床上拉真不行，还是要折腾到厕所坐马桶。
开始探讨回家的护理。要买一个多功能的轮椅，要把大卧室收拾出来，床垫换硬的。本来想搬到厅里，空间大，但动作太大，离卫生间又远，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方便。
还有，上下楼怎么办。没电梯的四楼，小子身坯子也不小。他爹说不行就去老姑家住，我说，那和住院又有什么分别。哪里有自己家呆得舒心和安心呢？
是不是要买个担架？
昨天那个测量支具的女士说，这个情况，在我们那里算是微不足道的状况了。我们也晓得，就是时间和过程，可是这个过程，真的是包含太多摧人意志的琐碎了。
包括最简单的吃喝拉撒，每一次，都是挑战。膝盖这个地方不能打弯，僵直着一条腿，武功全废，真是怎么都不方便。
老是躺着，也不舒服，小子不时流露出忍耐不住的烦躁，态度不好。
我的鼻炎犯了，不通气，鼻子酸痛，眼眶酸痛，脑袋胀痛。耐心折损。
过程啊过程。
子墨也出院了。羡慕。我们明天后天大概也可以打道回府，但此出院又非彼出院，只是开始。
窗外是河滨公园，住进来时一片灰褐暗沉，此际已是绿柳依依春水漾漾。湖中桃花岛，昨日还一片粉红，开得烂漫，今日便暗淡了。花期短暂。
中午他爹打饭来。自己不吃，先跟小子怼了几句，嫌小子皱眉，不耐烦，然后躺到7床迳自睡了。
我虽也不喜小子表现，但受不了他爹数落他，心中凄凉，失望，尽往歪处想：这是亲儿子啊，才伺候几天你就激实了，知道你辛苦，可谁轻松啊。
别人的情绪影响，我都能自行调节好，独独被他影响，起落最大。有时候，信心满怀，兵来将挡，感觉这都不叫事；有时候，低落沮丧，束手无策，感觉困难比山高。
再看小子，半坐都艰难的样子，怎么学习。前途无亮。
一时脆弱掉泪。忍不住，又不能痛快地哭，情绪发泄不出来，真的好难受。
他爹被电话吵醒。挂了电话过来关心儿子，见我眼红，又来安慰我，自己反省态度不佳。
雨过天晴。我知道，这样的心境起伏，应该是阶段性的，我们一关一关闯吧。没人能代替。
被训后，还真有了勇气，小子忍着疼，练习撑起身子，除了右腿，试探着使用能出力的各个部位。当头一次支起整个上身，他望见窗外，居然有点激动地说，哇，我看见大沽化啦！
此后，他又几次自己咬牙起身，不用协助，并能坚持一两分钟而没抱怨疼。看着他，比起之前跟全身都瘫痪一样的被动模样，一下子心怀就敞亮了许多。
能动，肯动，就不怕。
一直就很怕他在休养阶段不能咬牙坚持，复健是很痛苦的事，而我们，爱莫能助，必须靠他自己。看他肯卖力气，老怀大慰。
右脚也要时常活动，往上勾一勾，活动跟腱，免得长时间僵硬，导致退化，造成脚下垂。之前小子怕疼没胆子做的动作，现在都在努力尝试。
下单买了多功能轮椅，可半躺可全躺的，还带便盆。
睡了一觉。无人打扰，甚好。
头疼减轻。阳也配合，吃了半个苹果。
发现，平躺着吃东西，真的很累。换位思考，常有奇效，多些理解和宽容。
某宝通知，轮椅已经发货。
明天换支具，或许可以出院。大姑老姑的意思是去住她们那，有电梯，上下方便。但我不愿意，上下方便，但生活上却诸多不便，包括生理上和心理上。
虽说是亲人，没说的，但总是不如家里，事无巨细，干啥都理所当然，怎么祸害都不要紧。就比如，轮椅在地板上来回轱辘，她们的地板受得了？阳的洗身擦身，吃喝拉撒，爱整洁随时收拾的她们受得了？阳的起卧也注定要格外麻烦，软的硬的，什么东西家里随便抓，到了别人家，需要什么都要张嘴，有没有先不说，麻不麻烦？
再说，大姑老姑还要带小孩，平常已够焦头烂额了，怎好意思再添乱，不能一下子打乱所有人的秩序呀！
还有，很怕护理阳时有太多的意见和声音，身累不算啥，心累才可怕。在家比较放得开，不怕做不好，娘俩个互动也自然，不必掩藏各种情绪。
总之，大姑老姑的情意，都心领了，但还是觉得回自己家比较好，各方面得心应手，心理也没负担。说服他爹，找人“备战”上楼，麻烦这一回，之后大家都轻松。顶多半个月后复查再麻烦一次大家，也好过一天24小时的麻烦。
回家，他爹已把地铺垫子挪到大屋床上。我再收拾收拾，准备迎接小子回家。医院的护理床，没栏杆可抓，也没升降，要另外想办法。
再想想，能回家，真好。仿佛一切问题，都会迎刃而解一般。
心情复又昂扬。
或许没受过什么大的打击和挫折，平生怕事，但是，事到临头了，就不怕。一步一步来。
慢慢磨。齐心协力。
海棠花苞像要爆开的米花，白色的，清丽娇美。明明是粉的西府海棠啊，水养一定缺少某种养分。
擦了地，洗衣服，归置东西。厅里卧室里来回巡视，为轮椅腾挪最大空间，准备各种倚坐靠垫，辅助物品。
忙完一点多了，赶紧睡。
星期四第九天。回家
彻底停液了。消肿的不能多输，脱水。维生素c跟着停了，没必要为它埋个针头，让活动更不方便。
6床来人了，男孩儿，小学生，父亲带着。礼节性地问怎么了，父亲恩了一长声，没答。也并非真的想知道，遂默然。看男孩行动如常，并无任何不妥，估计，呃，那个，割包皮吧，男孩儿常见。
娃娃菜菜头花开至荼靡，半凋，仍金黄悦目。
登录某宝，看轮椅到哪了。东丽集散发出了，应该很快，最好下午就能到。
然后发现，好多天前买的佛笑缘家的花瓣领手绘牡丹袍也发货了。它叫：时光沙漏。
之前老是怨它不发货，发了货，忽然又没了期待的心情。
7床也来报道了，一个年轻妈妈，怀里抱着的一个一岁半的女娃，后面跟着一个四五年级的小女生。住院的是姐姐，腿弯处里面有个囊肿，疼，影响走路，需要手术切除。
小的需要照顾，大的是病人，妈妈就一个人。老公不在，也没亲友帮忙，看着就心酸。
看她们要喝水，水太热，一时喝不到，棠示意，我便送了两瓶矿泉水过去。
前天3床也来了新病人，饭店打工的14岁男孩儿，切冻肉时切到了手，几根手指严重受伤，到了赶紧手术。这是童工啊。
饭店的人来的，手术后就不见人了，男孩孤零零的。据说没通知家属，家属不知在哪打工，想必也来不了。
哦，6床男孩是胸壁长了个瘤。
千家万户，芸芸众生，几家欢乐几家愁。真是，各有各的局。
十一点多，拆石膏，安装支具，比想象中好很多的样子。
约定两周后周二或周四下午来复查拍片，看韧带生长情况，再说下一步。如今走一步是一步，不能多想。经历昨天的低落，暂时平静了，不说有多乐观，起码又能坦然面对。
迫不及待准备出院了。轮椅也到货了，去单位取。眼下最大难关就是如何把阳“运”上楼。小马哥，小伟哥哥，还有老姑父，再加他爹，四个大男人不知够不够。
一点半，出院。轮椅还算给力。大白放倒后座，阳躺在那，老姑父帮垫着头。回家的路走了千万遍，这一次，感触最多。
日复一日真的就是一种幸福。当你有一天，想重复却不可得的时候，你就会由衷体会了。
上楼。没借担架，也没用轮椅，小伟用的新娘抱，老姑父和小马顾着腿，棠后来才加入支撑。阳有斤，挺大的坨，爬四楼，可想而知有多难多累。终究，小伟才是有力气又有技巧会干活的人，我们束手无策，一筹莫展，不知如何下手，他最果断，一马当先。
放下阳，小伟蹲在那喘了半天气，帮他胡撸背顺气，心里一万个感激，不知怎么表达。真怕小伟腰伤复发。
还有，儿子出院，小伟都没来接，不愿请假，阳出院，他二话不说就跑来。小马也是，他单位里管的严，不好请假，可是，阳住院这段日子，他说到就到，真的没半点含糊。
所有的雪中送炭，我都铭记。哪怕至亲，也没道理随传随到。
阳坐上轮椅，在阔别8天的家中转了一圈，很兴奋。客厅里，左打轮右打轮前进倒退地接近书架，看他自己那些颗粒积木组装的玩具。
我正观察已经绽放的海棠花，以他的身影为背景拍照，不经意抬头，看小子红了眼睛。竟然哭了哈。原来小子对一切，也并不是无动于衷的。
所有的经历，都是有用的。哭吧，儿子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。
给小子擦擦洗洗，换个衣服。然后，娘俩睡了一大觉，睡得那个香甜。梦里都是舒服到想要叹气的感觉。
此心安处是吾家。
终于又在相同的时间站到厨房弄晚餐了。他爹又和以往一般围前绕后地打下手，偶尔真情流露地说一句我爱你。
百感交集，差点和阳一样落泪。
又弄了五花肉烩娃娃菜。又留下两个菜头。医院那两个，就留在了病房。
阳醒来，说真香，迫不及待坐轮椅来吃饭。三口人的饭量和食欲都有所恢复，医院那个地方，好人也要呆出病来的。
把餐桌也挪到靠窗放了，多腾出空间来让轮椅活动。餐厅到客厅，足够宽敞，不会闷仄。
大维和嫂子又来探望阳，医院，扑了空。
很感动。那种被关怀惦记的感觉，像是最亲近的亲人。我总说，各有各的局，但是，总会有人突破自己的局，不嫌麻烦来为你的局排忧解难送温暖。
送走大维夫妻，棠又回忆起和大维多年的交往。大维说，到了这个岁数，也不再想交新的朋友，就这几个人，好好经营。信然。
睡前时光，三个人久违地一起看了欢乐喜剧人。贾冰的小品真的很棒，每一个都高质量，完整，有意义，并不胡乱搞笑。
这次他的主题：就算是可以重新选择，我还是选择，爱你。
闻到了阔别十天的咖啡香。从前天天不离它，现在想不起。果然，咖啡是属于闲情逸致那一挂的。
晚上仍是他爹陪阳睡，他说他习惯了，晚上总要两三次地醒来帮儿子翻身，翻完倒头便睡，反而睡得比平常有质量，啥也不想，也不用听相声酝酿睡意。
星期五第十天。慢下来
六点多醒来，过来给阳解小便，他爹正要爬起，赶紧让他躺下接着睡会儿。
弄完又都睡了。好像乏透了，睡不醒似的。
早点，打豆浆，蛋液煎馒头片，生菜沙拉，火腿，牛肉。寻常的时刻，经历了十来天的断档，倍觉珍贵。
轮椅兼具马桶功能，小子解大便真是容易多了。真好啊。想想也好笑，每次见他解便成功，都爽得不行。天天不动弹，就怕便秘。
医院补办出院手续。
娘俩看“天天向上”，四大名著老版电视剧怀旧主题。讲《西游记》歌词的创作由来，词作者说，这一句，真的包含了人生。
一番番春秋冬夏，一场场酸甜苦辣。
准备午饭，焗个饭。打扫冰箱里的食材，彩椒，小黄瓜，火腿，牛肉，蛋黄酱，番茄沙司。再给自己烤个地瓜。
阳又睡了。每一次挪动，哪怕是坐，都很耗费体力，容易疲倦，睡眠应该也有利于伤处修复。暂时还没办法开始系统学习，坐不住，没法写字。只能背东西，也背得不多。
如果，实在不行，还有休学一年这条路。据说，原则上初三下学期不可以半休学，但总有不得已，又不是我们愿意的，再难办，也得办。
时光列车在这个阳春三月快要结束的时候，突然急刹慢了下来。我们拥有了不得已的清闲。
而世界照样飞快运转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变慢一秒。慢下来的，只是我们而已。
有人说，当你感觉无力的时候，那就暂时不要前进了，这是上帝赐予你的休闲时光。
行至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。
好，慢下来，就让大家都去忙碌吧。让我们赋闲吧。
烤箱叮的一声，洗衣机也停了。好，我来了我来了。保存备忘录。
又来了。拿着手机敲字，身边的海棠花，开得真美，如此洁白，不染尘埃。赏花拍照的片刻，忘了烦恼。
好像没记阳的核磁报告诊断结果。
右股骨外侧髁骨挫伤，考虑局部骺板损伤，不除外骨折，建议ct检查；
右髌骨半脱位（外脱位），伴髌骨内侧支持带撕裂；
右膝前交叉韧带2度损伤，后交叉韧带1度损伤；
右膝腓侧副韧带1度损伤；
右膝关节积液（积血）；
右膝软组织损伤。
髌骨，就是膝盖处那个游离的小骨头，借韧带牵持与股骨下端、胫骨上端构成膝关节。之前写成了膑骨，是因为想到受膑刑的孙膑，不就是被挖去了这块骨头。髌，膑，是通用的吧。
第一条，问主治医生是什么意思，他说那个不重要，没事。
一想阳阳当时髌骨因韧带撕裂而脱位的膝盖模样，就不寒而栗。他爹当时还给扭回去一次。医院，大夫又给扭了一次。多疼啊。
出院前，那个李主任吓唬了我们好几回，说不手术，保守恢复时间长，痛苦大。再坚定的心，也禁不住吓，关心则乱。追问之下，他总算吐口说，手术与保守治疗，二者的韧带恢复效果一样。一样就成，我们慢慢养。
问阳，床上吃，还是轮椅吃。他选轮椅。平常都是他爸主力我协作，弄阳上来下去，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弄他。顺利。
看到漂亮的焗饭，小子说，哇，我要多吃些。
拍张照想传给他爹看，门响了，说曹操曹操到。
办好了出院手续，没做手术，花的并不多。连药都不用开，只需静养。
两人合作给小子洗了头。老腰要断了。腰真的很吃力，阳每次都提醒我，你快歇一会儿。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，我想，他是怕我们也倒下吧。
小子身上能搓泥球了。可是没办法，只能简单擦洗，不能搓澡。牵一发动全身，膝盖正脆弱，韧带正生长，别再扯坏了。起码还要20天？
午后又睡了一大觉。好像睡再多也睡不醒，不解乏的样子。
背了会书。没啥进展，小子对如何复习没有任何想法，让背诗就背诗，几首翻来覆去。多问几句，就皱眉头，不高兴。
火又压不住了。你不能这样放弃的状态啊，万事不愁，总得有点自己的规划。休学一年，只是说一说，最好还是跟着走啊。难道你不想上高中了？你的人生，就打混过去？
晚餐大姑包的饺子。搭配一碗咸油茶。饭后又来了一份甜点。吃的不少。
他爹看儿子腿，觉得消了不少肿，一天比一天好。
爸又打电话，让去拿卡和钱。昨天还说要送来。唉，我滴爹啊，一点小事，没完没了，催得人难受。
棠分身无术，这事终究也瞒不住，晚上电话和妈说了，妈说，一看你拦着不让你爸去，我就觉得有事，心里直画魂儿。
反正出院了，没大事，就是休养。别担心。
妈说，这可咋办，不会落下残疾吧？我说，要不怎么不想跟你们说呢，一说就寸不住劲儿，净添堵。没那么严重……
终于洗完了积压的衣服，还有住院带去的两床空调被。家里心里都清爽不少。
不到十点，就都睡了。他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坟。我估计，他一定会到坟前念叨什么保佑之类的。
腰疼，右腿吃力，膝盖疼。我说的是我。躺下仔细体会那个疼。这疼，是真实的，下意识地去捏捏，揉揉。翻身更疼，有时不知哪里，骨头会嘎巴一声。
心里疑惑，难道真的母子连心？阳身体所受的痛苦，投射到我身上了？如果痛苦能转移，就给我好了，让他快点好。
晚安。
嘶～～好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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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的最高境界，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。
与您分享，紫旭棠一家的喜怒哀乐。
旅行、生活、成长。
岁月深深，流年有爱。
谢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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